“被欺负”的毛振华、手握大权的管委会，亚布力滑雪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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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一线》作者 郭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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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中诚信集团董事长毛振华公开控诉黑龙江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管委会非法侵占企业土地，干扰企业正常经营等行为的视频，在2017年的最后一天开始传播，舆论哗然。

在2018年的第一个工作日，黑龙江省政府针对毛振华控诉的问题发声：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毛振华反映的问题，专门派出省委省政府环境整治办、省政府企业投诉中心赴亚布力开展深入调查。

毛振华的中诚信接手亚布力滑雪场始于2010年，随后在2014年，亚布力管委会成立，意欲打破当地三座山头利益分割局面，“三山联网”即为成果之一。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谁动了毛振华的利益？

三易其主，中诚信抄底亚布力

1996年，作为中国第一个商业性滑雪场——亚布力风车山庄的落成拉开了中国滑雪产业的序幕，风车山庄即为后来的亚布力阳光度假村的前身。

时任中国国际期货公司董事长的田源是亚布力最早的主人，尽管这一项目支持了在哈尔滨举办的亚冬会，但却是一笔失败的投资，亚布力项目10年间并未盈利。田源其曾对外表示“当时中期的资本金只有3000万元，而在这个项目就投入了3个亿，这使中期财务面临巨大压力”。

2007年，亚布力项目被澳门“赌王”何鸿燊长子何猷龙收购，这家名为香港新濠国际的投资集团野心勃勃，专门成立了新濠中国度假村控股有限公司，还完成对长春莲花山滑雪场、磐石莲花山滑雪场、北大湖滑雪场和北京顺义莲花山四大滑雪场的并购，意欲打造中国最大的滑雪产业链，但金融危机的爆发导致项目流产。

三年之后的2010年，中诚信收购了新濠国际手中持有的新濠中国49.3%的股权，间接控制了亚布力项目。毛振华成为亚布力阳光度假村董事长，其亦在公开视频中提及，来这里8年，每年花1个多亿元。

毛振华曾在2014年接受采访时表示，亚布力项目到现在为止没有一分钱回报，每年还要亏钱，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投资。

1月2日，有自称是阳光度假村和管委会两家单位前员工的知乎网友发帖称，中诚信是2010年开始投资的，总共2.9亿元现金，其中2.7亿用来偿还部分债务及利息，2000万用来做酒店翻修基础设施。此外，阳光还有4亿的负债，每年有200万的利息要偿还。

在舆论场中，毛振华得到了部分企业家的支持，SOHO集团董事长潘石屹连发三条微博予以声援，“希望黑龙江政府能调查处理，给企业一个公平公正的商业环境。”、“毛振华喊冤！是为了我们社会进步！”、“毛振华是一位站在阳光下的企业家。”不过，目前，后两条微博已经删除。

此外，龙湖集团董事长吴亚军也在微信朋友圈力挺：“从毛振华收购亚布力滑雪场每年我都问他，他一直在往里贴，一年差不多一个亿。但他很少提起他受的欺负。他创办了中国第一家信用评级公司，还有参与泰康创办，投资非常成功。他本人是武大经济学博士，早年在海里工作，现在还在人大办了一个经济研究所带博士生。他接手时滑雪场濒临破产，政府根本不管。现在滑雪市场起来了，经营开始有了起色，一堆虎狼冲过来抢食。管委会政企不分，强行在毛振华土地上盖宾馆，开雪道，长期刁难甚至警察约谈员工威胁。他和省里沟通过多次没有任何效果。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绝不会诉诸公众。”

毛振华“被欺负”的管委会是什么？

在中诚信入主四年后，黑龙江政府开始考虑组建管委会来管理亚布力雪场以及周边产业。

根据管委会官网的宣传稿中介绍，亚布力区域内土地权属多头，对12家经营主体，没有隶属与横向联合，自然资源被人为分割成碎片化，由于体制不活、机制不顺、产品单一、各自为政、服务不佳、管理无序等问题，当全国冬季“冰雪热”渐次兴起并全面铺开时，亚布力却陷入了发展的艰难跋涉期。

2014年黑龙江省两会期间，省旅游局局长薄喜如针对亚布力冰雪产业呈现被弱化的现状，提出了重新组建管委会，重振亚布力滑雪雄风的提案，这一话题抛出后，当即引起与会人员的关注。

随后，在当年4月黑龙江政府召开专题会议，决定成立新的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管理委员会，赋予涉及辖区发展管理核心问题的相应事权，拟成立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建设领导小组。

此外，黑龙江森工总局局长魏殿生出任管委会主任、森工总局党委委员省森林资源管理局局长王敬先任专职副主任，下设规划投资发展处、项目审批处、市场监管局、财政局等部门。

6月，由黑龙江省森林工业总局代管的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管委会挂牌成立。随后其实行“统一保护开发、统一规划建设、统一管理模式、统一价格体系、统一监管标准、统一营销推广”的商业经营模式，并成立“亚布力旅游发展（集团）总公司”，下设亚布力旅游开发公司，亚布力旅游建筑公司，亚布力旅游运输公司，意图从根本上杜绝条块分割、各自为政的局面。

官网信息显示，预计到2018年，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将晋升国家5A级景区，完成投资150亿元，预计年接待游客2000万人，实现综合效益500亿元。

重压之下，管委会开始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措施。

谁挤压了毛振华的利益？

在控诉视频中，毛振华提及，搞“三山联网”花了5000万，“他们的执法机构拦截威胁旅行社，强买强卖，强行搭配非要到他们那里滑雪，搞什么联盟。”

“三山联网”即为管委会对外宣传的成果之一，亚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区官网写道：“仅用4个月时间，管委会全面完成了省委、省政府提出的‘三山联网、雪道相连、索道相通’工程，结束了亚布力度假区20年条块分割、各自为政的历史，实现一卡在手，滑遍三山。”亚布力滑雪场由大锅盔山、二锅盔山、三锅盔山梯次相连组成，此前由于三山关门经营，36条雪道互不来往。

管委会专职副主任王敬先曾介绍，三山联网的中高级雪道3家经营主体，整合组建“高山雪道综合管理服务公司”，委托阳光度假村负责经营，实行一天一结算、一天一分红，统一价格、统一管理，从根本上解决宰客、抢客等恶性竞争问题。

不过，意欲形成市场联盟的“三山联网”的计划实施起来并不顺利。

上述知乎网友称，本来为了整个亚布力卖一张雪卡，现在三个山头有体委、阳光、管委会三家经营，三个山头搞出了四五种组合卡，三家存在利益分配不均等问题，“今年管委会在冬季开始之前就冲旅行社下手，逼他们站队跟自己签，于是在客源上掐紧了阳光，阳光今年终于联盟了。”

此外，在视频中，毛振华还提到，管委会非法侵占了23万平方米的土地，拿走的土地，招商招来了所谓的民营企业在这里建设了元茂屯，建设了酒店等设施，“我们一个正常经营企业，动不动就执法机构来威胁我们，今天查这个，明天查那个，又是公安，又是什么食品检验，又是什么锅炉检查，天天找我们麻烦，他们没有为我们办一件事情。”

1月2日，中诚信集团相关人士向腾讯《一线》确认了该视频的真实性，不过其表示：目前毛振华不便发声，公司正在搜集相关详细材料，待合适时机会对外公布。

腾讯《一线》未能联系到亚布力管委会回应此事。

运营编辑：范晟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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